北京治疗白癜风需要多少费用 https://yyk.39.net/hospital/89ac7_knowledges.html益阳城隍庙诰命碑之谜
益阳城隍庙有两块古碑,一块是“封益阳县城隍诰命”碑(简称诰命碑),另一块是重修城隍祠堂宇碑(简称重修碑),两块古碑已有网络文章进行了介绍,如《走进城隍庙》《益阳古城寻古之城隍庙》《鲁新民:为益阳拓一部石质地方史》及本人博文《益阳城隍庙》等。但是有关两块古碑还有更多的历史文化信息值得挖掘。
先说诰命碑,此碑现存益阳市博物馆。什么是城隍诰命?城隍封赐之事,肇始于唐。根据学者张传勇的研究(《南开学报:哲学社会科学版》年第3期),明代以前对城隍只进行个别封赐,未曾把它作为一个整体赋予明确的位置。封爵与官阶也不一一对应。明洪武二年()正月以国家定制形式给予城隍神群体以爵位。明太祖诏封京都南京城隍王爵,为最高级;封北京开封、临濠府、太平府、和州、滁州五府州城隍王爵,正一品;其余各府州县,府为鉴察司民威灵公,正二品;州为鉴察司民灵佑侯,三品,县为鉴察司民显佑伯,四品,其章服各有等差(《明太祖实录》卷38)。又命词臣拟制文以颁之。
显然,益阳县城隍只能封为“显佑伯”,秩四品。不过,地方上将公侯伯爵号搞混的情形比较多。
“封益阳县城隍诰命”碑(图片源自鲁新民《走进城隍庙》)
敕封诏书奉达每一行*治所,而后收藏于城隍庙或衙署。诰命被以多种方式复制。自洪武中接到诰命,各地即陆续勒诸贞珉。诰命落款日期一般为“洪武二年正月日”(张传勇,)。当然,城隍诰命的实质就是皇帝通过“赐封”实现对神祇乃至地方社会的控制。
益阳城隍庙诰命碑上的文字是什么?
益阳城隍诰命碑(图片源自鲁新民《走进城隍庙》一文)碑上的字迹大多可辨,但也有不少字迹漫漶,甚至完全脱离。不过,当时朝廷敕封各地(府州县)城隍的诰命是统一的通用公文,本人根据《明实录-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三十五》及《四库全书-礼部志稿卷八十四》,参考其他县城隍诰命碑记,结合“封益阳县城隍诰命”可见字迹,推断“封益阳县城隍诰命”全文如下:
奉天承运,皇帝制曰:帝王受天明命,行*教于天下,必有生圣之瑞,受命之符。此天示不言之妙,而人见闻所及者也。神司淑慝,为天降祥,亦受天之命。所谓明有礼乐,幽有*神,天理人心,其致一也。朕君四方,虽明智弗类;代天理物之道,实罄于衷。思应天命,此神所鉴而简在帝心者。君道之大,惟典神,天有其举授,承事惟谨。益阳县城隍,聪明正直,圣不可知,固有超于高城深池之表者。世之崇于神者则然,神受于天者盖不可知也。兹以临御之初,与天下更始,凡城隍之神,皆新其命。睠此县邑,灵祗所司。宜封曰监察司民城隍灵佑伯。显则威灵丕著,佑则福泽溥施,此固神之德,而亦天之命也。司于我民,鉴于邑*,享兹典祀,悠久无疆。主者施行。
洪武二年正月日
在帝制时期的意识形态中,君主以“天子”的身份奉行天命、治理天下,其权力不但在于统治百姓,还包括主持祭祀、册封神祇。天子和神灵的“合法性”同样来自“天”,而天子“代天理物”,致力于如何顺应天命。好像皇帝蛮谦虚的,说是我只不过是代天治理你们,其实质无非是借助于上天,维护皇权统治。
益阳县城隍庙诰命碑的历史背景
据《益阳县城隍庙诰命碑阴记》,“监察司民城隍显佑伯神之姓氏不可考。历年庙食,益阳洪武初更新。褒封之命,功德丰茂,威灵丕著,愈久愈隆。”就是说,益阳城隍神是有姓和名的,只是无考。为什么?
原来城隍神是有原型的。爱护当地老百姓,为当地做过许多好事的官吏或名人就被列入城隍神。关键时刻他们或显灵通。如《善化县志》中,详细记载了太平*攻打长沙一役,并认为“危城八十一日获保安全”“定湘王捍患御灾,厥绩尤伟”。善城隍在次年被敕封“永镇”二字。此后,定湘王信仰跟随湘*的脚步传播到南京、新疆等地,各地均有定湘王行宫的兴建。按益阳知县的话说,也就是说益阳城隍神的人物原型不可考,推想当为曾经保护益阳有重大贡献的具体化人物。
“正统庚申(正统五年,)秋九月淮斋宿莅事,梦一绯衣大带幞头,揖予竹林厂中丛居阅版籍,曰,公看册何如?西屋有赤子坠猛火,汝不之救、亟往识之,见一人自火中抱小儿出,徐问烂手足乎?答,不曾。既觉语文学士未解”。
“淮斋宿莅事”是什么?知县汪淮在任职先一日斋戒独宿城隍庙,表示虔诚。新官上任前必须斋宿城隍庙中致祭设誓,保证忠于职守、勤*爱民。这也是知县任职的必备程序。当天晚上,梦见有坠猛火者,不过当时觉得不解。
“辛酉、壬戌例应新邑之民数册,闷始阅之,粮有三、二十石,地无立锥,丁则孤寡。粮升斗,而田连纤陌,丁则倍蓰。始悟前梦坠火者细民堕塗炭也,勿看册者,册空数也。邑民夏用辈诉武卒侵民田粮一千四百余石,民之啼饥号寒,卖子代偿无岁无之”。
可见当时的益阳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“予默而思之,神司淑慝,阴阳表里,正经界仁*之首先,休戚均系邑民。颠连无告如坠水火者,众神欲拯之久矣,告我梦之至再者。”所以报梦的方式,说明需要城隍神来拯救。而重要的一点是保护老百姓的土地不受侵占,即所谓“正经界”。
诰命碑立于什么地方?
根据《同治益阳县志》记载,此碑原在城隍庙的喜雨亭之下,遗憾的是今亭不在。
“喜雨亭记。明知县汪淮立城隍诰命碑,覆之以亭。时当亢旱,亭成得雨而喜,请以喜雨记之,未有应者。邑人郭守元善降乩,淮使叩之,乩神降笔,为之记曰。”
本来,宋代苏轼有《喜雨亭记》,现在的中学生把它作为范文。试想益阳还有谁敢又作《喜雨亭记》。但知县已经立了城隍诰命碑,又建亭覆之,而且也是亭成得雨,作《喜雨亭记》势在必行。于是,借助于降乩,一篇洋洋洒洒的《喜雨亭记》就出来了。结尾有“蓬莱虚静元默道人马胜记,淮并勒石”。
古代扶乩进行时,正副乩手分站左右,闭目存神,轻扶一个系有柳枝笔的筲箕,在沙盘上逐字写出,字之朝向向外,经报字员读出,再由录文抄录。就是说,此文是神灵降下的旨意。实际上是知县、邑人郭守元和道人马胜共同演出的把戏。借此鼓吹知县*绩。
知县“下车以来,怀民以仁,感民以义,推不忍人之心,行不忍人之*。其意以为,经界不正,则百姓受其荼*,井地不均则人民至于流离。是以封章上达,俾昔之被武卒所侵之地今则还乎土宇,昔之贷输而出纳者今则得以息肩矣。以至修饰文庙,甃砌泮梁而祀恤有清,建立坛埠,重创二桥,则神人有依利之当,兴无一而不举矣。”
当然益阳《喜雨亭记》确是文采斐然,非常值得一读。只是不知蓬莱虚静元默道人马胜何许人也?不能否认,即使是《喜雨亭记》不是出自知县汪淮之手,恐怕知县起码也会润色。
蓬莱道士历来名气很大,先是秦始皇求仙未果,后是汉武帝多次驾临。于是统治者多次打造蓬莱仙境。实际上东海蓬莱是不存在的,得道升仙、长生不老也是不可能的。蓬莱虚静元默道人马胜是不是益阳城隍庙主持于史无征,有趣的是当时益阳县丞沈观同也是一位蓬莱人。
汪淮从正统五年开始任益阳知县,到正统十三立城隍诰命碑,任职至少已有八年之久,这怎么长时间任职确实少见,但汪淮也确实干出了不少*绩。又比如《喜雨亭记》中写到“重创二桥”即治北之拱北桥和治北一里之马良桥,均为知县汪淮建。乾隆《益阳县志·卷十三·名宦》有传:“博学多才,平易近人,民怀其德。”
城隍庙诰命碑刻于什么时候?
有人认为是洪武二年,于是就说,距今多年了,但正如前面所述,洪武二年正月日是通用落款日期,并不是勒石日期。《乾隆益阳县志卷二十艺文》载有《益阳县城隍诰命碑阴记》,由正统十三年()益阳知县汪淮勒石。所以此碑距今已有多年了。
虽然高皇帝在洪武二年()诏封城隍神,但各个地方是在后来一段时间陆陆续续碑刻。益阳城隍庙诰命碑刻于正统十三年(),距颁诏已近八十年。值得提出来的,其实在颁诏不久,朱元璋又有去封的诏令,但这个时候,人们不愿意承认城隍神去掉封号了。
“篆额则太学生邓瑀,誊*勒石庠生曹棠,贺昇教读朱瓒辈与焉”。邓瑀和曹棠是当时益阳有名的青年才子。邓瑀,岁贡,后任职福建行都司主事。曹棠,益阳曹氏,进士曹弘侍郎之子,后任职四川珙县知县。曹氏为元代益阳知州曹伯达之后裔。
如果正确的话,显然益阳博物馆的这块碑的背面应该有《益阳县城隍诰命碑阴记》文字,可惜的是,此碑在益阳博物馆里其背面已用水泥贴在墙上,或许将来打开可以验证。后来,询问拓片者益阳鲁新民先生,他肯定地说,此碑背面并无文字。看来,博物馆的诰命碑可能并非正统十三年汪淮知县勒石之原碑。那么原碑在哪里仍是一个谜。